“芷蘭，我的芷蘭，媽媽對不起你，媽媽對不起你，怎麽是媽媽把你傷害成這樣？”顧母失聲痛哭，一下下的捶著胸口，似乎，想要用這樣的方式，去減緩她心口那無言可喻的痛。

“遍體鱗傷而歸。”顧奶奶輕聲的重覆著這樣一句話，她想，那時候，顧家該是把賀芷蘭傷的如何的痛，才能叫年紀輕輕的她說出這樣一番令人痛徹心扉的話來？

“就這樣，你們還有臉來找她？”賀達是真替賀芷蘭感到不值，也替賀芷蘭感到心疼。

“我們，對不起她。”

好半響，顧恒遠才低聲說了句，他的聲音很輕，輕到，就像是自言自語一樣。

“賀大哥，謝謝你，替我們養大了她，她很好，很優秀，如果不是你，或許，就現在的賀芷蘭。”顧恒遠道，“我們來的時候，聽老鄉說了，芷蘭小時候，特別倔，是你一直包容她疼愛她，大哥，我們顧家謝謝你。”

“謝我做啥？我疼的是我自己家的孩子，應該的。”賀父嘆了口氣，“芷蘭這孩子，從小心裏就藏著那麽多事，難怪，小時候一直都不開心，不愛笑，不愛說話。”

“爸，嫂子說，那是因為她小時候不懂事，以為爸和人販子一樣，都是壞人，所以一直恨我們，所以小時候她就是憋著一股勁兒在折騰我們，後來，她長大了，曉得我們不是壞人。”賀達也理解賀芷蘭的那種感受。

才六歲，就被人販子帶走，一路遠行，離開了家人的身邊，受到了人販子的打罵，即便是才六歲，也已經有了對人的防備，特別是她在剛進賀家的時候，那渾身的傷，看了都叫人心疼。

那時候的她大概根本不敢相信這個世界的任何人，所以，她來到了賀家，也始終不敢提關於她的任何事情，只是，放在心裏，一直想，一直念。

“爸爸，你記不記得，小時候，芷蘭經常不在家，村裏有人說，見到過芷蘭經常站在村口，傻傻的一個人，不管多大太陽，或者下著雨，她都會站在村口。嫂子說，那時候，她很傻，她總想著，有一天，奇跡會降臨，她的爸爸媽媽，會忽然出現在村口，找到她。”

賀達有些哽咽，“芷蘭找了你們十三年都沒有放棄，以至於，她去了京都，被人誤解，被人欺負，她都咬著牙扛了下來，她為的是什麽？不過是，找她的親人而已，而你們，就算不是她的親人，你們，憑什麽這樣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？欺負一個懷揣著尋親之夢的可憐女孩？”

賀芷蘭的心情，賀達感同身受。

在C省的那幾年，他也曾經期盼過有奇跡，他也曾經很努力的想要回家，因此，他失去了一條腿，而賀芷蘭，失去的，則是支撐了她十三年的信念。

當她好不容易找到親人之後又決然的離開，那時候的心情，一如，他失去一條腿以後再也站不起來是一樣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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